2017年1月16日 星期一

1973. 雨聲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73,  雨聲

1973  住在青山疊翠,石壁蒼潤,溪澗在前,綠蔭在後的芝山岩雨聲新村。

眷村都是排列緊密的小屋,低矮的圍牆,殘破的木門,蔦蘿爬藤圈繞的庭院,輝映著日安美好的陽光。左鄰右舍也都是軍眷從屬,大家比鄰而居感情敦睦,買菜回來的婦人,常常幾個人湊成一堆,站在巷口比手畫腳談個不停,路邊樹下排排坐的爺爺奶奶,有一搭沒一搭的閒嗑牙,不時伸長脖子的望著學校的方向,只為瞧 一眼誰家兒孫先回來的身影。而那些男主人都是夙守國土的軍人或是在異域迷障裡翻滾的勇士們,要好久好久才會戎裝革履出現在眷村。

服務的小學名稱也是雨聲,乍聽以為此地氣候特殊,是個經常風雨淅瀝的地方,朝迎雨雪夕對風月充滿詩意。後來才知道,名字的來由不在乎應天氣,而是特殊的歷史背景,雨農,雨聲,雨後,忠義,忠勇,環伺的機關建築和眷村,都和士林官邸的因緣連結在一起。也因為這樣,校長還是巾幗英雄,是個風姿婉約的少將。


學校招收的學生人數不多,大部分是眷村兒女,還有從泰緬邊境接回來,安置在育幼院的難民子弟,極少部分是天母過境的富家千金少爺,這些上天不太眷寵的孩子,卻各個活潑聰明獨立自主,奔走在田野間矯健的身手和坐在教室看書 寫字的沉穩背影,一樣讓人刮目相看,天資如何,很難說都是卓爾不群,但是表現優越,好勝心強, 跟生長環境的特殊背景有絕對的關聯性。

記得當時學生寫作文,常登上國語日報,假日郊外寫生活動也是屢得佳評,國語文競賽在台北市都是名列前茅,科展作品也是呱呱叫,唯一的缺憾是校地狹小,體育教學沒條件發展,手球運動成為學生們的最愛,經常舉行的班際賽,可以看到同學間發揮同舟共濟的熱情和關愛,有一次,難民小孩當守門員,膝蓋擦破了一大塊,天母來的富家子弟,竟然氣噓噓的跑回家,拿自家的金鎗藥替他敷傷。

一位葉同學上體育課玩跳箱,不小心跌斷了手,老師覺得保護不周十分愧疚,學生的媽媽卻反而過來安慰:不要太擔心,醫生說小孩胳膊斷了很快就長好,先讓他練左手寫字,過兩天就可以去上學。果然葉同學缺了幾天課,就學會左手寫功課,從此多了一門絕活,不只成績沒影響,反而贏得同儕一 致的認同和讚揚。

外雙溪和磺溪是學生們假日愛去遊玩的地方,在溪澗的奔流中,常見孩子們在那裏歡樂歌唱,芝山岩和陽明山下的仰德大道都是寶窟,放學後三三兩兩會相約尋不同的路去林間探險。同學彼此互相幫忙,體貼關照像手足一樣。有一位即將遷居國外的孩子,放心不下患難與共的同窗,特地把他的撲滿送交給老師,希望同學遭遇急難的時候,他還可以繼續盡一份力量,如此宅心仁厚語重心長,讓我永生難忘。

在雨聲歷經五個年頭,日出日落,感受不到 滴答滴答擾人幽夢的雨聲,卻時時沐著溫煦的春陽。眷村學子的樸實真誠,學校同仁無私的分享,人情味濃厚的小學校,蘊藏無比豐盛的人生寶藏,在那個學校,工作的熱忱 得以發揮, 人生的希望無限滋長,感覺幸福就在身旁。

 1973,已經很遙遠, 那是個承平無爭的年代,也是勵精圖強的年代,隨著時光悄悄挪動的腳步,雖留下痕跡,卻被塵封的記憶,偶而也會想起。尤其是此刻,社會紛擾,學園混亂無序的時候,難免興起梧桐夜雨的感嘆,好在當年供養在心中的青柯,已蔚成一片倉秀的林野,人生在哪裡得意,似乎也不必去說起。















2017年1月10日 星期二

安大略湖畔

夢憶鄉情的Amay曾經住在多倫多的Etobicoke,常常沿著安大略湖湖畔散步,林間清幽,湖水輕拍,繁花如錦的堤岸,在陽光下,如畫的風景,總是流連沉醉。

2017年1月8日 星期日

蘭花草

蘭花草--胡適

我從山中來,帶著蘭花草,種在小園中,希望花開早,
每日看三回,看得花時 過,蘭花卻依然,苞也無一個。
轉眼秋天到,移蘭入暖房,朝朝頻顧惜,夜夜不相忘,
期待春花開,能將夙願償,滿庭花簇簇,添得幾多香。

這兩天心裡頭一直哼著胡適寫的蘭花草這首歌,情緒沉浸在植栽的煎熬與期待。

每次去郊外踏青,總是難忘田野綻放的花蕊,清香細嫩的新葉,少不了帶幾株野花野草回來,再費一番工夫,把前庭後院乾坤大挪移,希望營造出欣欣向榮的趣味。可是隨手可得的野生植物,雖然生命力強韌,換了不同的環境,對我的愛心不領情,還是無法融入家園,沒多久就失去了光采。

胡適先生的蘭花草描寫的就是這種心情,蒔花種草,除了陽光空氣水,和適當的節氣,這些條件都具備了,還要等待滋長成熟期才開花結果,植栽的人一點都不能急。養育兒女也是這樣,每個孩子都有他的獨特性,不能要求和別人一樣。

用盡心力沒見成效,一定是方法不對,或是時間不對,不妨靜下心來等他一下,讓他轉個彎自我成長,說不定滾滾風塵是金石的焠鍊,用愛心與耐心去理解關懷,等待有一天,你會發現,春花簇簇盈香滿懷。

2017年1月6日 星期五

禮讚農禪寺

禮讚農禪寺

很多親友嚮往西藏,以為高原最接近穹倉的地方,最能感悟生命的靈動。來過北投農禪寺,沉浸在簡單素淨從容安定的氛圍裡,才發現不必千里迢迢趕到山窮水盡之地,原來在台北市郊的關渡平原,就有讓人隱遁修行的心靈家園。

以前住過北投大業路附近,天天面對關渡平原的禾風稻浪,其中的竹圍農舍和一般鄰居沒兩樣,歷經多年竹圍農舍孕育了法鼓山開山故事,農禪寺銳變成景觀道場,聖嚴法師以人間行旅,以農禪家風開啟學佛護法之門,現在已成為僧眾信眾十方雲集的地方。

姚仁喜建築師以空花水月概念設計農禪寺,一方水池映照天光雲影,粼粼水紋如世事虛幻,引導觀者放棄執著。水池邊以錯開不對稱的門牆,延續既透光又隱蔽的連廊,走在廊道,自然潛沉浮躁的心,以寧靜安定的步履步向佛堂。

大殿和法堂都用水刀鏤刻心經和金剛經文懸壁為牆。牆面經文隨著自然光影移動,流瀉著虛實相照虛幻無常的畫面。入慈悲門還有一個開闊的庭園,面對大屯山下隨風偃伏的草原,左側是旖旎的淡水河和觀音山,坐在草地上也能感受天寬地闊之靈氣。

由竹圍農舍發展出來的法鼓山農禪寺,簡約樸實力求心靈環保,無論是禪堂佛殿,或是僧眾自修,都是踏實沉穩不加修飾,看不到眾家寺院氣派華麗的風采,只有簡單的美與素樸的自由,行旅其中深刻感受到生活留白,的確可以讓心靈寬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