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物
小時候喜歡收集東西,舊碗裡盛放溪流撿拾的石子,抽屜裡收藏裁縫師丟棄的碎布,書頁裡夾滿飄零的紅葉,門牆邊排列著可愛的瓶罐,窗口懸掛造型奇特的枯枝。
長大了還是繼續收集東西,只是收集的場域逐漸擴大,蒐集的品項逐漸繁瑣,求學,婚嫁,調職,移民等,搬家無數次,短期客居或旅遊各處,留下無數感懷掛念的器物,讓家裡逐漸變成五花八門的倉庫。
像娘家五斗櫃的門鎖片,四方椅,爸爸的香菸盒,婆婆的皮包,公公的手錶,三哥的手抄心經,兒孫歷年送的生日賀禮,學生的書信,還有一路跟過來的舊傢俱,加拿大帶回來的碟盤飾品等,都是歲月深情的珍物。
一些旅遊鴻爪,隨著行囊帶回來風格迥異的飾品,沾滿風塵僕僕的氣息,一些參觀各類展覽讚嘆之餘,幾經躊躇買下來的經典,記錄了當時孺慕的激情,也有一些是親友揣摩心意,掬手奉送讓我感激涕零的年節賀禮,承載牽腸掛肚的關愛。
文書信件畫片收在木箱或抽屜裡珍藏;藝品,雕塑,字畫,擺在案頭掛在牆上,雖然沒到連城之璧,燦我几席的珍貴,還是讓我心情愉悅;滄桑的石片,岩塊,木窗櫺,散落在陽台窗邊,連接窗外的那片藍天,小樣的飾品手玩,放在手能觸及的桌邊。
看起來平凡平淡的東西,在別人眼裡不足為奇,於我卻是歲月的軌跡,是人生歷經圖騰,如手掌的皺痕,臉上的斑點,都是饒具意義的時光印記,很難以身外之物,當做過眼雲煙,棄之如敝履。
到了這般年紀,想要簡約清淡過日,腦子裡卻感到困惑,需要和想要還是在拔河。需要的不多,想要得太多,癡心妄想還是參不透,世間風情萬種,恁由時光蹉跎,我只能慢慢盤點,總有淨空的時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