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薑花之戀

從初夏開始，就是野薑花盛開的季節，在溪畔、河邊、濕地、田野，都可看到野薑花的群落，素白的花朵像白蝴蝶在風中飛舞，陣陣花香聞之神清氣爽。




故鄉村後就是大山母山，山麓環迴的八寶圳，自大甲溪引水，過潭子新田，而軍功 寮及其他村莊。因為水量豐沛，不只提供農田灌溉民生飲用，還是大家的後花園，除了蘆葦叢，野薑花 ，還有星星點點數不完的野花。




記得小時候一天清早，大哥帶女朋友回來，把睡夢中的我叫起來，跟我說，妹妹，這是妳大嫂。我睡眼惺忪搞不清楚狀況，只是跟著囁嚅含糊的叫大嫂，就這一聲大嫂，能幹賢淑又漂亮的大嫂進了清貧的家門。


家裡沒辦喜宴，哥哥只帶大嫂去逛村子的後花園，那時候河邊的野薑花盛開，田野間到處開著白色的花朵，散發濃郁的芳香。大哥和大嫂徜徉在晴空下，聽著微風在田野彈奏輕柔的音樂，他們倆開心的唱自己的歌。 他們又去附近的風動石前膜拜，祈求婚姻美滿白頭到老，真的巨石有靈，留下了印證，鳥兒和雲影也快樂的來祝福，留下他們的簽名。


媽媽做很多紅糕粿，用野薑花葉襯底，泡野薑花茶，宴請親戚和左鄰右舍，家裡在充滿野薑花的香氣中辦完了喜事。我的大嫂像泰戈爾 詩集裡的漂鳥，就那樣飛到我家窗前唱歌。也許她欣賞大哥心靈如赤子，開闊如海洋，溫柔如微風，剛強如巨木。她用全部的愛心，陪伴大哥，也照顧我們一家。


在外鄉工作的兄嫂，過年過節都會攜伴回家，帶很多曬好的魚乾回來佐餐，也填置了家具讓家徒四壁的房子變了樣。幸福不需要眼淚，小如微笑，有時候可以掀起巨浪，野薑花雖素樸卻常開不謝，大哥大嫂的愛，讓弟妹有了學習的榜樣。


這個時節家鄉的野薑花一 定又勝開了，大嫂過世多年，生病的大哥經常念著老伴，每次提起年輕時，就想回去再看一 次開滿野薑花的河畔，但是那隻漂鳥飛走了，已經聽不到歌聲，隨風飄落的只有嘆息，幻覺如塵霧，只見大哥還在虛空處與生命拔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