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我這樣的大型海鳥，翅膀又細又長，飛行時速可達418米，上衝的高度有2500米，狂風中可以臨危不亂，從高空中俯衝，可以輕鬆攫取海面的游魚，可是幼雛開始試飛卻不太順利，往往吃足苦頭才學會。
記得第一次被帶到火山口，藉熱氣流上升之便助飛，我輕率的在女友佩蒂面前擠眉弄眼，沒注意安全距離，從高空翻轉跌落谷底，嚇壞了關心的家族，在女友佩蒂面前難堪出糗，懊惱羞愧自怨自哀，曾經躲了好久。
我喜歡佩蒂，看到她優雅的姿態，豔光四射的腹羽，顧盼生姿的眼眸，就深深著迷。一直鼓勵自己有機會翱翔天際，要以卓越的飛行，贏得她的青睞，沒想到初次競賽就嚐到挫敗，覺得前途黯淡沒有未來。
海岸邊曬太陽的老龜給了我忠告。他輕描淡寫的說：我活了不知幾百歲，看盡動物千奇百怪，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事，也沒有不得了的技術，重點在學習的態度，調整心情再試一試就是在失敗一次，又不會是世界末日？
想想也對，一次失敗就被擊倒實在太扯，就鼓起勇氣又來到火山口，吸飽濃濃的水氣和香氛，放鬆心情展翅試飛，順著漂浮的氣流推湧，感覺自己在騰雲駕霧，不稍片刻已飛出雲層。
藍天無垠，我真的翱翔天際。高度700米，再往上，800米，還可以挑戰1000米。哈，哈，終於可以自由迴旋展翅高飛了，還可以加速，再加速，飛行時速達300公里，耳邊沒有呼呼的風聲，悅耳的天籟填滿胸臆。
我往北飛，飛過宜蘭出海口， 飛到澎湖風櫃洞，那裏是藍腳鰹鳥的樂園，也是魚群隨著洋流游過的漁場，鰹鳥嘴邊的美食，就是我養精蓄銳的口糧。再飛過測天島，很多低空掠食的海鷗遮蔽海面，喧鬧的聲音 掩蓋拍岸的海濤。
我已經是飛行高手，享受著飛翔中風馳電掣的快感，晴天悠悠也好，風起雲湧也好，就是悠遊自雲遊四海，不想被鰹鳥咒罵是搶劫的強盜，聽說帛琉水域最好，海水清澈像藍色的珍珠，很多無毒水母在那裏翩翩起舞，從高空俯衝下來隨意叼食，就有美味可以餵飽肚子。
可是當我飛臨帛琉，才知道傳聞失真，這個海洋天堂遇到百年乾旱，藍海渾濁了，水母也不見了，留下寂寞的沙灘和垂頭喪氣的椰子林。長灘島像烘烤的火爐，海流升溫，海面上升，美麗的帛琉群島正一點一點地下沉，看到很多動物都在搬家，我只好悵然離開繼續漂泊流浪。
在海上飛行數個月，我可以半閉著眼睛不睡覺，從東太平洋赤道，繞過里約的麵包山，謁見耶穌像，穿過熱帶雨林藍鸚鵡的故鄉，又快速回到亞洲的西沙群島。據說強盛的美國曾把研發的彈道飛彈取名軍艦鳥，不知是恭維還是抬舉？不管怎麼說，超強的飛行技術被肯定，身為軍艦鳥的我，覺得顏面有光心裡超爽。
我的飛行沒有一定到達的地方，沒有特別規劃的方向，說是隨意徜徉，其實隱藏一個祕密願望，想探詢生命的源頭。飛了很遠很遠的里程，聽了很多很多的傳奇，終於在喜馬拉雅聖山下的玉湖，看到飛鳥翩翩，耳邊天籟如歌：生命如水，蒸騰為雲，翻覆為雨，生生相續，愛不止息。我豁然領悟：愛是生命的傳遞，故鄉才是回歸的方向。
就這樣，經過千迴百折，我又回到故鄉--藍綠交織的龜山島。載譽歸來的我，已贏得軍艦鳥家族的祝福和期待，我和佩蒂的情緣還在，振奮驚喜幸福可期，在家族歡欣鼓舞的樂聲中，穿上黑亮開叉大禮服，鼓著深紅色的大喉囊，跳著熱情的森巴舞，到茂密，豐沛，繽紛的樹林中去迎接美麗的新娘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